父亲的憨厚和耿直
是深耕千遍万遍的憨厚和耿直
父亲吝啬粮食
然后又把成吨的汗水
洒进斑斑斓斓的城市
把城里人浇灌得
水水灵灵精精神神
父亲一辈子爱哼一支古老的小曲
他说他是自己的琴师
是自己的吹箫人
在世界的大酒吧里
在田园的小吃城里
专为各种肤色主动光顾的人
演奏五音不全的心声
父亲一辈子不奢望什么
只盼望自己的日子过得富足踏实
不朽往往诞生在固执里
父亲愿以一生研究农业这门哲学
父亲一辈子都没读过书
但他收获的粮食
颗颗粒粒都是文本
父亲一辈子都没上过讲台
也没听到过给自己的掌声和欢呼
他喜爱粮食
就像作家喜爱自己的作品
可从未想过把自己的名字
刻在粮食上
父亲为使粮食传宗接代
已把那支古老的小曲唱出了皱纹
还会继续唱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