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粑裏的思念

麥粑裏的思念

麥粑裏的思念
王淼
10歲那年,我還在上小學三年級.沒辦法,學習成績差,留了一年的級.爲這事,父親和母親大吵了一場.
一向袒護我的母親堅決不讓我留級,說這樣會遭到鄰里同學笑話的.嚴厲的父親說,你難道讓他還像我們這樣連籮筐大的字都不識一個嗎?父親的聲音有些無助,長噓一口氣後,奪門而出.
母親爲了維持這個家,不再與父親三天兩頭地爲我留級的事吵了.鎮小學離我家15裏山路,開學那天,是父親送我到的學校.一路上,父親埋着頭對我說:"要好生學啊,長大才能過上好日子,才能走出這個連鳥都不下蛋的鬼地兒,再討個好婆娘.你瞅咋村,有個好娘們兒嗎?曉得不?"我恩了聲.父親的話我似懂非懂.
兩個小時的山路,到了學校已是晌午.
我再次來到這所只有一個班的學校.找到校長,父親殷勤地迎上前去,從褲包裏掏出一包還沒有開過的香菸,這是父親前幾天在鎮上買的,10塊的.10塊對於我家來說,可以讓一家人整整過上兩天了.父親說:"校長,我娃兒他讀書是有點跟不上,可娃兒不識字不行.看能不能讓他留個級,整個半年再看看."校長接過煙,乜斜着眼,看了看煙的牌子,說:"這個事嘛,哦,你們是哪的人啊?"
"外坡的."
"外坡?那地窮啊."校長意味深長地說.
"是窮,你看這事......"父親扯回了話頭.
"那明天就來上學吧,不過得繳150的留級費啊."
"我準備準備."父親臉上仍是一臉殷勤.
到了教室,老師安排我坐到了最後排,後排是專門爲留級生準備的.
我又回到了這個教室,只是手裏的書還是去年的那本.
太陽從教室的破窗裏照了進來,夾雜些細雨,已是下午了.
父親摸了了我的頭說:"我回去了啊,得看看場子上麥子收到家沒有,你媽她也忙不過來.要好生學啊,下個星期我來接你."隨即,父親掏出一個用荷葉包着的麥粑,說:"你媽早上叫我帶上的,我還沒來得及吃.餓了就吃吧."
我接過麥粑,麥粑冷硬冷硬的.
當父親走出教室後門的那一刻,一向堅強的我再也不能自已,眼裏溼溼地一團.
現在,我已有了工作.暫時的走出了那個連鳥都不下蛋的地方,微薄的收入勉強能養活自己,再也不必讓您們爲我操心了.我也討了個娘們兒,也是個打工仔.對我還蠻不錯的.
爸,媽:遠方的您們還好嗎?好久沒吃麥粑了,你們要給我留一個啊,不,是兩個,我和她過年就回來看您們,一起吃麥粑.(完)

※本文作者：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