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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老街的散文三篇

   來源:古今學識館    閲讀: 2.49W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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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街像一位歷經蒼桑的老人,有着矍鑠的容顏,有着豐富的內涵,有着淡定從容的心態。下面是本站小編精心為您整理的有關老街的散文,希望您喜歡!

有關老街的散文三篇

有關老街的散文一:故鄉的老街

故鄉對於每個人來説,是一個難以忘懷的記憶。那些留於腦中的印記可能只是一座光禿禿的山坡,也可能是一望無垠的原野。或許也都不是,只是你童年玩耍時穿過的一個小巷,偶遇暴風驟雨時臨時躲避的一間草棚。這些久遠的記憶大都是在童年時期形成的,而且似乎還要遠得多。它們已經深深依附在每個人的血液中,隨着年月的增長也不會衰減,一旦發作總會讓你浮想聯翩久久不能釋懷。我的故鄉在美麗的洪澤湖畔,那裏河道縱橫,水碧魚肥。因此我的童年記憶總會聯想到一條河,一汪水塘,它們雖沒有大海一樣的波瀾壯闊,但在我心裏卻總是那樣的白茫茫,銀亮亮。幼時的清苦生活雖已過去,但那些曾經的感受和印象卻沒有絲毫退減,它似乎是一種朦朧意識的縹緲存在,想説也説不清楚,只能無由地聽任它神祕又長久地籠罩着我的思緒。

自從我十幾年前離開老家,就再也沒有見到過故鄉的老街與圍河,昨晚聽弟弟來電話説老家街道上的房屋已經開始拆遷,問我可否近一二天回家一趟去看看。其實我是最反對老街道拆遷的,多年前我還曾因為此事辭去了村委會主任。現今看來這已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了,我心裏倏間產生一種説不清的理由,索性計劃近幾天回家看一看吧,也好向故鄉老街,圍河道個別。盧集是歷史悠久的古鎮,據歷史學家在位於盧集南老元村的洪澤湖邊考證,這裏最早可以追述到新石器時代,可見它亦是華夏文明早期匯聚地之一。傳説洪澤湖在未形成以前叫石花縣,縣城美麗繁華,一望無際的原野同樣碧綠茂盛。盧集老街雖然地處偏僻,然而卻擁有這麼一片富有傳奇的湖水作伴,不能不説是老天造化安排。關於古老石花縣那些久遠的故事與古鎮的繁華程度現在已很難想象,但村莊居民的一排排房屋和熙熙攘攘的街道我想還是有的。他們或許操着與我們差不多的口音在這片古老的大地上生活着。

夕陽西下,朔風縷縷。路邊樹上的繁茂樹葉正輕柔地拂動,將隱藏在葉間的鳥鳴連成一片,如飄逸的樂曲縈繞於林木之間。一轉眼,自已把二十幾年的目光都丟在了異鄉,現在的老街已像一位飽經風霜的老者,似乎看見久別重逢的親人不斷地向我搖手示意。我站立於童年時期曾經站過的那些方位上,打量着色彩斑駁的老街門楣,靜聽着多年來沒有絲毫變化的風聲鳥聲。童年的憧憬畫面沒了,社場間説書的老者也走了。現在老街也要離我而去,我想自已每天匆忙地往返於城市間的繁華,欣賞着花草林蔭的公園景色,而心中一直懷念的情感卻落在這片孤寂荒涼的村莊。看,那些殘垣斷壁,昔日的記憶像一縷縷煙塵漫漫地湮沒在無際的原野。聽,老街四周的圍河、依舊清澈潺潺,聲音悠長而蒼老娓娓地飄向遙遠的天空。那割捨不斷的糾葛,無法言表的傷感都隱隱悶在心中。一蹙眉,一抬手,一院樹、一抹斜陽......。

老街的村莊四周是圍河,河外便是田野。廣闊的田野間一片綠油油青梗梗,再遠了就是洪澤湖,那裏有成片的黑森森蘆葦蕩,微風起伏,蘆荻翻滾。湖上的天是異常的藍,把白雲顯得輪廓分明。藍天白雲下是一望無際的湖水,一叢叢荷葉在水面上左搖右擺,其間的蓮蓬一根根亭亭玉立,清新秀麗。在酷暑的日子裏,那裏總會透出一片銀光一絲清爽,綠影在湖水間漾動,湖光在綠波中流連。湖光與綠色交相輝印分不清蘆葦和荷花與湖面的界限,只有在傍晚,在暮色壓境的時候,荷花與蘆葦蕩間就可依稀看到飄出一縷縷薄薄的霧氣。那些霧氣濃縮成一彎彎乳白色幕帳將遠方湖上的漁船桅帆映襯得猶如海市蜃樓般仙境。清晨,白茫茫的湖水在曙光中連成一條銀亮亮的絲帶,村民們或挑或背在光帶中蠕動,在亮閃閃的水線間跳躍,像音符,也像遠山。他們更像一條連綿起伏的山脊,像一條連綿不斷的曲線,也許正是這條線讓我知道了天地之大,並領略了註定長久包圍我的生命文化意識,更像是連接我童年記憶與鄉村文化意識的纖脈。我時常杵在那裏發呆,對此充滿無盡的遐想——廣袤的田野盡頭是美麗的洪澤湖水,哪裏有一條隱約小路通向遙遠的石花縣城。

終於看到了我家老宅的草屋,想起寒冬時蓋滿白雪,炎夏間蓄滿蟲螢,守着屋前流連忘返的燕子,房頂飄起的縷縷炊煙......。從城裏回老街,十幾年,寥寥數次。看故鄉的景觀,一次次,陌生又迷茫。心中總是帶着眷念與悵惘,像遊子與親人的揮手離別,像長途苦旅者又回到了闊別已久的家鄉。故鄉作為一種幼時的記憶正在逐漸鋭減,也在慢慢被人遺忘。漫步於老街曲折的小道上,耳邊悠然響起一批大詩人大文豪的放達腳步聲,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當年與小夥伴玩耍的社場還在,常於楊寡婦家門口捉迷藏的土墩早已倒塌,街頭淦大爹家屋後那顆老桑樹卻依舊虯髯蒼勁。我當年離開家到外面讀書時母親就送我到那裏,我當時騎着一輛破舊自行車,拖着一口袋初中課本跌跌撞撞騎向遠方,車已走了好遠我還依戀地回過頭去,桑樹下母親還站在那裏向遠方遙望,蒼老的臉上似乎還掛着濕濕的淚痕。如今老屋已成了傷心的廢墟,那來自內心的寄託與情感枝節,已無處尋覓。

故鄉的房屋大多是泥坯草房,屋頂用一根根圓木或毛竹做成椽子,然後用葦草糊以泥巴再修葺一層麥秸稈做成房頂。泥土農村有的是,自然不用花錢。而木材與毛竹倒是需要從縣城買來,房子雖是簡陋些,但在農村能建上這樣的房子已屬不易。村裏比較闊綽些的人家也就是多建一個廚房和牛棚或是再多磊一圈土圍牆,馬馬虎虎形成一個三合院,農村人也叫它三活頭。這種房子在關於抗日戰爭的老電影中比較常見,對於鄉村老百姓來説能有個蹲身避雨的地方也就知足了。我小時候正是處於農業社大集體時期,鄉下人的生活窮困清貧,一日三餐總是不離紅薯與玉米糊糊,糧食是比較緊張的物資,生產隊分得糧食少的可憐,如不精打細算就必然挨不到年底。為此家家多多少少靠挖點野菜或種點拾邊地勉強湊活。有些特別節儉人家還經常吃一種食物叫酸漿,那是用紅薯碎片發酵而成,喝到嘴裏又酸又澀很難下嚥。然而對於這種清苦生活鄉村人卻也感覺快樂愜意,當時鄉村的農民總有着一股滿腔熱忱與生活激情,有着知足常樂的生活評判標準,雖然每家每户生活艱苦,但卻認同存在普遍經濟平等的意識,使廣泛勞苦大眾都產生一種莫大的生活力量。

我們這輩人對於這種窮困的生活總有一種複雜的情感糾葛,以致一生都難於逾越這道坎。讀小學時,我穿的棉襖是二個姐姐穿過留給我的,待到我穿時衣服已沒有了鈕釦,沒辦法將父親一件舊外套罩在上面,裏面的棉襖用布帶一紮外面衣服扭起來也就有模有樣了。穿的棉褲露着白棉花,腳上再穿上蘆花編成的毛窩子就上學了,小夥伴們頂着凜冽的寒風依舊唱着民歌快樂地嬉戲着。小學在北圩隊澡堂門,每天上學必然會經過街北的古橋,從那裏向西望去便可見到西場隊的社場,放學後孩子們常常會跑到那裏等待着上工的社員們回來,那時耳邊總會飄入一句句清晰又婉轉的嘞嘞聲音,我知道那是趕牛的社員駕着水牛回村了。那種嘞嘞的聲調似乎是農村辛苦勞作的象徵,模糊難懂的哼吟總是將童年的思緒從現實拉向飄渺,從童話走向荒蠻。家鄉的土地廣袤稻田特多,逢麥口插秧的清晨,委婉悠長的嘞嘞傳來總是將我從夢中驚醒,我會立即起身沿着街心的小道飛快地跑到牛棚。看牛的七麻子早已套好牛套牛擔,等待駕牛的社員過來牽牛。孩子們等着上學,來不及了,就挎着書包隨着運牛的社員走,看着駕牛的社員揮着大鞭,聽着喝喊的嘞嘞慢慢走向田野,走向學堂。那悠長的嘞嘞聲像蒙古長調也像佛樂梵音傳的很遠一直傳向天際。

老街的蟲扣家有杏樹一棵,果實成熟時老街的孩子們總會流着口水投以歆羨目光。蟲扣家大門緊閉拒絕孩子們溜過去,我與夥伴張小十常常站在他家的院牆外望着老杏樹發呆。樹高大蒼老,樹冠開闊,有一二個枝椏伸出牆外,上面掛滿累累果實。小十子拿着磚頭高高拋去,立時會掉下來幾個杏子,我們隨即撿起便跑。鮮紅的果實,既甜又酸,捧着它反覆摩挲着很是捨不得吃。於是坐到草垛邊,望着天上的雲,聽着潺潺的流水細嚼慢嚥起來。有的孩子撿不到杏子,便會到淦大爹家後的桑樹上摘桑葚,桑樹很高桑葉肥大,滿樹都是深紫色果子。地上顯然也會跌落下不少,但大部分已經毀壞,地上只留下零零星星的黑紫色污跡。我弟弟擅長爬樹,這棵桑樹比不上蟲扣家的杏樹自然沒人管,只要能爬上去就能盡情摘取。童年的我的體格偏胖上不得樹,只能一味央求弟弟摘一點下來,但弟弟每一次總會在樹上吃個夠才會怏怏地下來,他最多也只是帶下來一把桑葚,果子僅有五六個而已。孩子們很多,摘得人多了果子自然也就快沒了,最後只有處在高處的枝葉間才能看見零零星星的果子,可那裏有着一個偌大的馬蜂窩,四周馬蜂嗡嗡直響,嚇得無人敢摘。

姥姥家在圍河的北邊,她家院中也有桑樹,而且枝葉茂盛結滿碩果,待到淦大爹家後的桑樹果子沒了,我就會去姥姥家。姥爺在中年時就過世了,姥姥帶着我的三個舅舅加上我母親與二個姨媽一共六個孩子,辛辛苦苦的捱着,一直熬到七十多歲,終於熬到母親姊妹幾人都已成家了,而姥姥卻喜歡一個人單過,她就住在二舅家邊屋。姥姥敦厚蒼老的臉上總是掛滿笑容,她穿着藍色有大祜棉襖和大腰棉褲,她沒有裹腳所以步履輕快。我幼時常常一個人溜到姥姥家,每次去她總會拿來一些糖果給我並且講很多故事給我聽。小孩子對於故事自是痴迷,我們那裏的孩子好像就生活在故事的海洋裏,村子裏老婆婆會講故事,趕牛的社員也會講故事,那些古稀老者更會講故事。説到講故事老街上的王武成最有名氣了,他是個身材瘦小而不修邊幅的人,他穿的土布棉衣前襟和袖口一直油光瑧亮,顯然是許久沒有換衣洗涮,他喜歡蓄着山羊鬍須,那是有學問的像徵,他知識淵博據説曾經是秀才,老街上的人對他的瞭解大都是在社場上聽過他的説書。夏夜,廣闊的社場間坐滿一圈圈大人與孩子凝神靜氣傾聽着王武成評説古今。我至今還記得他説的封神演義故事久遠而神奇,他説書時指天劃地晃動身姿,儼然是一個見多識廣的人。孩子們自然覺得什麼都好奇,守在家裏安靜不下來,每天夜色剛一落幕,他們便搬着長凳拖着葦蓆匆忙地跑到社場去納涼,等待這種鄉村文化的薰陶。從宏觀來説,這種鄉村文化也許是民族文化一種拓展。一部分博覽文史的鄉村學者在清貧艱苦的歲月中抽身出來,利用茶餘飯後的閒暇時光撫弄一下傳説,調侃一下古今。的確能給偏僻的鄉村增添許多色彩,給孩子們的童年增加一種回味悠長的回憶。

舉目四顧,寒冬已近,路邊早已不見花紅柳綠。很想找到一處童年的去處,好好地回憶一下,定一定心絃。不過什麼也沒有。街頭的影劇院原本是全鄉鎮的文化中心,現早已改換門庭變成了基督教堂,我走過那裏時,教堂內正在吟唱讚美詩,聲音優美而響亮,一直響徹整個街道。我沿着街道向南走去,看到鍾二爺與二狗勝家中間那條偏僻小徑,童年玩耍時經常穿過這裏。這條路很窄,已經荒廢多年,好些地方已被樹枝荊棘攔斷。我撥開枝椏勉強進入,不遠處記憶中的水塘還在,只不過早已乾涸,河牀間卻栽滿了一排排意楊樹。這裏是整個村莊圍河的終點。樹行間橫七豎八堆放着一些草垛乾柴,西邊有一堵塌馳土牆,牆內有草房兩間,門框雖已腐朽斑駁,但仍透露出一種似曾相識的親切,這些景觀讓我心潮湧動,隱隱約約找回了當初的自已。我曾經就是在這裏,在這二間草房內傾聽姥姥給我講的故事,聽着老街小販的吆喝,聽着委婉悠長的嘞嘞。現在那些久遠的記憶與情感早已隨着一陣寒風,幾聲鴉潮消逝在縷縷寒風中,消逝在一片莽莽蒼蒼的原野。

現在的鄉村已被拆的傷痕累累,房頂被挖掘機豁開,道路被連根拔起。這已成為一種趨勢,也就是這幾年從縣城到農村一棟棟房屋都換成由鋼筋混凝土構成的冷肅面孔。我想不需多久,就再也見不到花草林蔭的鄉村景像,再也見不到清澈見底的圍河。上天也不會眷顧這裏,蕭瑟的寒風將帶走這裏最後一縷生氣,厚厚的混凝土路面也會掩蓋去這塊土地最後的綠色。現今老街已開始拆遷,我想明年回來後再也見不到童年的印象,我就會像一個失去家鄉的流浪漢,只能帶着茫然的眼神留在異鄉的街頭徘徊,失去了家鄉,失去了精神歸所。事實上,現在的我已成為真正背井離鄉走向迷茫長途的人。

已是暮色壓頂,我還在滿眼蕭瑟的廢墟中徘徊,行走於鄉村古老蜿蜒的道路上,重新看看老宅的土牆,路邊的桑樹,村頭那個古橋。但願老街以後依舊水綠交融,林茂草萋,讓在外遊子的心裏永遠記住老街,老宅,故鄉......。

有關老街的散文二:江南老街

曾經有朋友對我説:有江南,才有煙雨;有煙雨,才有江南。

而江南煙雨的韻味,應在老街。

江南的春,鎖在清晨垂柳江岸的薄霧裏,朦朧而濕冷。細細綿綿的雨季,讓城市和山水成為一種黑白風景,就象一張老舊的黑白相片,又象那不着色彩的水墨畫,留一片飛白,讓人生出無窮想象。但你卻觸摸不到那份空靈,或許在一處漏雨的老屋,一條拆了半截的老巷,一叢蒼老的芭蕉在雨中不厭其煩的訴説裏能感受一下其中的寧靜與閒適。老街的青苔,老街上石子路,還有兩旁青磚斑駁的老房子,沉澱着古老的蒼涼。在濛濛煙雨裏,娓娓訴説着昔日的繁華 。

只要你靜靜的聽,靜靜的想,時空便可穿越千年,原來的人,原來的物,原來的風景,就彷彿就在眼前。一切沒有變化,一切又在變幻。時光的沉澱如埋在某個場景裏的女兒紅,雖未開啟,卻已醉人。

其實我更喜歡三月微醺的陽光,喜歡在暖暖的陽光下看着桃林繽紛的花雨。如果能在桃樹下煮一壺清茶,拈一片落在肩頭花瓣,便有無數詩意洗卻俗塵。若得與三二知己煮酒品花,暢談寫意,更是人生樂事。每每與此,就會想起又摘桃花換酒錢那位桃花仙人。在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的滄桑裏,所謂的失意,所謂的憂愁,怎敵得過那一杯淺淺綠綠的清茶?怎敵得過那一杯醺人慾醉的醇酒?而江南的温婉柔媚,只應在這花海,只應在這醺醺欲醉的陽光,只應在那淺淺淡淡如水般的友情裏。

只是花海讓人沉醉,老街卻是讓人沉靜。

總是在夢裏走進那條老街,窄窄的街,密密的店,點頭笑笑的街坊 。喧囂卻親切的氛圍。聽聽老人的嘮叨,婦人的碎嘴,年輕人的高談,小孩子的哭鬧 ,生活是如此的親切自然,沒有平淡卻歸於平淡。偶有激烈的爭吵,也是這平凡世間的一種風景,走在人潮裏,就有一種奇怪的錯覺,讓人覺得老街不是一條街,而是一條河。每個人都只是這河中的一滴水,不管走得激越,飛揚得跳脱,終歸還是要趨於平靜。在老街這條河裏,做為水的一份子,只會凝聚,不會分散。

至少在夢裏,老街讓我沉靜,讓我回想,讓我微笑。

現實的世界已經容不下老街的蒼老。推土機推平了老街上所有的房子,也推去了老街坊們之間的情誼。新街寬闊而整潔,也推開了人們彼此之間的距離。高樓林立,套間更象是一個個單獨的空間將人們各自鎖在自己的空間裏。人情冷漠,新的街道不再是一條匯聚人們的河,更象是一條條無際的隔離網。

開心的時候,總會想起陽光下的那片花海,想起那些一起歡笑的人。憂鬱的時候,才會想起老街,想起那些一起生活多年卻終於各赴一方的老街坊。

兒時一起玩煙殼的夥伴,現在都在哪呢?少年時一起逃課用彈弓打麻雀的同學,現在還好嗎?那個當初到老師那裏打小報告的小姑娘呢?當年在老街上經常往來的同學和朋友,現在相聚的時間怎麼會那麼少呢?

煙雨的江南,少了老街就缺少了靈氣。江南的煙雨,少了老街,卻只留陰霾。

有關老街的散文三:老街的別樣年華

下班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我走在華燈初上的老街,內心有了一種留戀的感覺。想放慢腳步,看一看我生活的老街老態龍鍾的繁榮,風雨背後的蒼桑,淡定從容中的繼往開來。

翻閲歷史,眼前的老街已經經歷了半個多世紀的累累歲月了。

記得我剛到老街時,街道兩邊的貨物琳琅滿目,商鋪挨挨擠擠,貨物更是衝到了路沿石下。送貨出貨的車輛隨時都會與你擦肩而過。這樣的老街讓我有點喘不過氣來。老街已經很擁擠了,行人車輛還是不斷地往裏湧,原來老街的貨物太齊全了,別處尋不到的,都會來老街。怪不得他總是一幅老大的模樣,寵辱不驚地迎接着四方來客。

老街的凌亂曾是我眼中的一團亂麻,理不清層次,辨不清頭緒。滿街的貨物不分類別魚龍混雜。不論品質各自封地,站穩了自己的腳跟,原來老街海納百川,包羅萬象的大氣彷彿從骨子裏就滲了出來。

老街的喧鬧,曾讓我無法安靜,內心抓狂。我想如果有一天我受不了了,我一定會被他擠出去,或者是重傷耳膜,給自己一個接納的態度。那一刻的想法,我是低估了自己。後來我想當我們身處一個嘈雜的環境中時,我一定能找到一個讓自己靜下來的理由,我找到了。那就是讓自己的心靜下來,這樣我們就不會因受外界環境的干擾而亂了自己的方寸。日子久了,坐在二樓的辦公室裏,臨窗而聞老街的音樂時,我居然耳熟能詳,熟悉了老街的韻律,習慣了老街的步伐。偶爾停電了,老街安靜了,我反而會心無着落。也許一種天長地久的習慣一旦停下來,中斷了,反而不適應了,就彷彿歲月的尾聲,讓人心生悽惶。

老街老了,與繁華的新市區相比,新市區帶着繁華正荗的年輕麗顏從容向前。而老街矮了,退後了。就是這樣的老街,我對他依然有着一種眷戀,毎當我走進老街的懷抱,就好像尋到了依靠一樣,感覺內心踏實。因為這兒有傳承,有希望,有我想尋找的老街故事。

夏伯

樓下右手邊的商鋪,據説是內地來疆的夏伯從小攤位做起一點一點積累,經營起來的一家不足百平米的店鋪,經營着炊具,餐具,潔具,塑料製品到農用工具,貨物錯落有致,擺放有序,市場嚴管時,他主動遵規,不越路沿石半步,管理稍有鬆懈時,他伺機而下,衝到路沿石下。一看就知道是一個乾脆利落,識大局的人。

夏伯為人謙和,做生意不計小利,周全近鄰,照顧同行,所以生意做的是有聲有色。只見夏伯兩口白天忙得腳不沾地,晚上總有貨物往裏運。

就連我們這些上班族,也摸清了夏伯的好脾氣,需要什麼東西了,只要夏伯家有的就去拿,保準低價。有時忘了帶現金,只管先拿,欠他個個把月也沒人催你。

災區需要捐款時,只要通知一聲,夏伯總是第一個帶頭捐,繼而帶動一片。

單位有集體勞動時,只要夏伯家有的,我們就像拿自個家的東西一樣,隨手拈來,用後歸還,即使使用時有了毀損,也只需和夏伯交個底就行了。

習慣了夏伯這個近鄰,早出晚歸打個招呼,有什麼東西不願往樓上掂了,只需往夏伯那兒一存就行了。以為這樣的日子可以順風順水地往前走。

有一天,我突然發現夏伯家的店鋪前站着的不是夏伯,而是和夏伯有幾份相像的年輕人。我問大夥夏伯呢,回老家進貨去了嗎?有人説夏伯生病了,好像還很重,回老家治病去了。那一刻我突然有點惶恐,真是歲月無常,命運無情呀!

自從我來到老街,認識了夏伯,我眼中的夏伯總是早出晚歸,忙得沒有時間休息,沒有時間與家人聚首言歡,而今可以休息了,卻病了,我的內心有種深深的被現實灼痛的感覺。

如今,夏伯的店鋪由兒子接手經營着,生意如從前紅紅火火,我想一定是小夏傳承了夏伯的好傳統。這樣的狀況,夏伯肯定放心了,身體也一定會好起來吧!

亮兄

樓下的左手邊有一位亮兄,年紀與我們相仿,也許是內地人成家立業早,加上做生意常年累月地風吹日曬雨淋,看上去比我們蒼桑有餘。

亮兄與媳婦經營的日用百貨店,排場更大了,貨物堆積如山,堆滿了店內店外,只留下容一人通過的小道。貨物不分門別類,不講究層次,統統堆積在一起,需要出貨時,再去揀摘,分類,清貨。被擠兑的走了樣的商品,棄之一邊,得閒時低價甩賣,總有人喜歡便宜,便買了去。

亮兄性格內向,不善言辭,走起路來有點搖頭晃腦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喝多了呢。經年累月地操勞和奔波,使他的臉上結了一層糙皮,彷彿歲月的浮塵,凝結着往事,沉澱了歷史,更藴含着一個創業者的所有艱辛。

亮兄的媳婦,性格開朗,快人快語,既使每天處在雜七雜八的忙亂麻團中,也總能聽到她朗朗的笑聲。

亮兄的百貨商行,因為貨物多堆放無序,在周圍擺放有序的商鋪的凸現下越發的引人注目的,客户很多,買賣不斷。

每天都要經過亮兄的商行,想買看上眼的家用時,亮兄與媳婦會耐心地隨你挑選,稍有猶豫時,他們會説,這個質量不是很好,後面還要進貨呢,你可以再等等,聽着就讓人舒心。有時也會説這個雖然碰了點,不好看,但能用,拿回去用吧,送你了。

經過的次數多了,感覺也很熟絡了,實在看不過眼的時候,也會對着他們吼兩句,都亂套了,收拾一下不行嘛,看着不煩嗎?煩啥,天天都這樣,習慣了,看着他們泰然的表情,我學會了一種生活的態度-隨遇而安。

生意人的辛苦只有他們自己知道,而亮兄與媳婦卻能撇開瑣碎,煩惱,心酸與負累的羈絆,在不能享受週末,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辛勞中,樂觀,自在,隨意地放逐着自己的生活,讓人不覺間內心釋然。

婉兒

認識婉兒,是通過從老街長大的同事。婉兒開了一家糧油及副食品商行。同事常去婉兒的店,也總是邀上我。一來二去我和婉兒就熟悉了。

婉兒年輕,店內店外打理的井井有條,讓人看了賞心悦目的。有的時候,本來是去看婉兒的,但走進去了就有了一種想挑選的慾望,不會空手而歸的。

婉兒與丈夫共同經營着這家店,按常理説應該可以顧得過來,但他們卻顧了兩個夥計,裏外的忙乎,清點進貨,配送出貨。而他們夫妻倆一人負責進貸市場的開拓,一個負責店鋪財務的管理。

小店的商品不斷的更新,品牌越來越多,社會的需求有着不斷上漲的趨勢,小店的生意蒸蒸日上,我想婉兒與丈夫的幹勁一定更足了。

有一天,我再去店裏時,婉兒説:"開店太辛苦了,家顧不了不説,也沒有時間陪孩子,我打算把店盤出去,找一份輕鬆的工作,把更多的時間給孩子。"雖然有點驚訝,但還是贊同了婉兒的想法。

婉兒離開了老街,在市裏買了房,開始了一種新生活。也許人生最好的活法就是選擇自己喜歡的路去走。

兩年的光陰一晃而過,街口的平價糧油副食品店又開張了,還是婉兒的店。

婉兒説從小在老街長大,熟念了這兒的一景一物,習慣了這兒的風土人情,有一種家常味,有一種歸屬感。離開老街,心裏再也尋不到從前的踏實了。

街角有一家早餐店,不足三十平米的裏外兩間房,就被店主開成了店,經營着各式水煎包,各種粥類,因為小的緣故,爐灶被移到了門外,面向着老街,店主胖胖的,進出店裏的小門時,常常得側身,一看就是個有口福的人。

清晨天不亮,這兒就已經炊煙裊裊了,食客們經常是排着隊等,很少有人招呼你,自個動手自個拿,完了結帳時明碼標價自己報數。

有時正吃着,冷不丁有人抱怨一句包子鹹了,爐灶邊會突然傳來一句:"吃不吃,小心我揍你。"第一次聽到時還有點瘮得慌,時間長了就知道了,他在開玩笑。食客們也就常來常往了。他常説:"我用平民百姓的心態,做老百姓的生意,願意你就來。"

這兒的博愛社區醫院,從小小的社區居民服務門診,拓展到社區醫院,服務對象更是延伸至縣城的所有山區片,以及周邊的城鄉結合部。

老闆以醫院起家,在陸角灣建起了博愛山莊,在墾區團場又建起了博愛垂釣園,以不斷髮展的眼光進軍旅遊業。雖然走出去了,但根基仍然在老街。

晚清重臣左宗棠,當年帶領湘軍西進收復新疆時,命令士兵在途經的道路兩旁植下了楊樹,柳樹,沙棗樹,稱為道柳。據歷史記載,老街曾是他途經的驛站,這兒也有道柳的足跡,後人為了紀念左宗棠,把道柳更名為左公柳。這些左公柳像一枚枚歷史的書籤,讓我們吮吸着歷史的韻味,油然而生敬意。

老街與G312國道,S115省道相連,交通便利,這也為他的繁榮發展提供了不竭的動力。

老街像一位歷經蒼桑的老人,有着矍鑠的容顏,有着豐富的內涵,有着淡定從容的心態,有着不拘小節的大氣,有着我們走也走不出去的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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